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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不是以身相许呢?” 安岚瞪大眼, 索性把杯子捧回来,吹着杯沿外的白雾自己抿了口,边喝边抱怨:“三殿下, 您也太贪心了吧, 一个香炉就想人以身相许。” 抬起头, 看见李儋元笑得一脸狡黠, 明白他是看自己忙活了半天, 想让她先喝上口茶, 内心涌起一阵暖意,弯腰又替他斟了一杯,直接推过去答了他上一个问题:“他们可以给我做局,我也可以给他们做局,那天我会去慈宁寺,可不会在豫王面前出现。” 李儋元端着茶杯问:“你不出现,他必定也会离开,又能探出些什么?” 安岚微微一笑:“他不会离开,因为我那个侯爷爹也正好会在慈宁寺。” 见李儋元露出疑惑表情,她便解释道:“前世,我定好去慈宁寺进香的那天,我爹说会顺路去城西办事,一路将我送了过去。我后来回想起来,他可能是怕我临时改变主意,会破坏他们的计划。以我爹这么谨慎的人,将我送去以后,必定会留在那里,甚至偷偷看完整场戏才能安心离开。” 她听着瓷壶里再度煮出“咕隆”声,冷冷笑道:“可如果是他亲手送进寺里的女儿,最后却没在大殿外出现,你猜他会不会着急,会不会忍不住与豫王碰面,商讨是哪里出了错?” 李儋元立即了然道:“然后你就可以来个黄雀在后,去偷听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,再推测出他们打得什么主意。” 安岚点了点头,眉宇间闪过犹豫之色,终是下了决心轻声问道:“阿元哥哥,你那天能在寺里等着我吗?” 她害怕会听到难以承受的龌龊或是丑恶,那时,她不想自己一个人面对。 “好,我在慈宁寺找间禅房等你。”李儋元一口答应下来,然后又微微勾起唇角道:“倒是有些意思,好好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,偏弄成连环计,各路人马,你方唱罢我登场。” 安岚苦笑一声,低下头幽幽道:“其实,我又何尝愿意这样。” 慈宁寺相遇,曾是她前世最美好的回忆,嫁给豫王之后,她曾无数次回到寺里添香油还愿,感谢菩萨为她赐下那样好的一段姻缘。现在想起,整颗心便如刀割一般,已经结痂的创口,也并不代表不会疼。 甚至,她还有过那么丝微弱的期盼:那天什么事都不会发生,豫王与爹爹之间的谋划和自己无关,虽然这期盼显得无力又可笑,至少能在被血淋淋撕开的裂口之外,留下最后一颗美好的种子。 她深吸口气抬头,然后不满地喊道:“三殿下,你干嘛要笑?” 李儋元心头一慌,连忙压下嘴角,偏头故作镇定道:“没有啊,我笑了吗?” 安岚正憋得难受,这时索性带着哭腔全发泄出来:“我明白,你就是笑我傻笑我笨,朝夕相处的夫婿,竟连他的真面目都看不透。明明是被人精心设计,还蠢得当成是命定姻缘。” 李儋元见她说得眼眶全红了,急得手忙脚乱,连忙走到她身旁哄道:“我真的没笑话你,你哪里会蠢,咳……你别哭了……我给你端茶赔罪行了吧……” 他实在不大会哄人,笨手笨脚地去倒茶,还顺道扫掉了只杯子,安岚被他难得露出的无措模样逗得想笑,擦了擦眼角的泪,总算没有继续哭下去。 李儋元总算松了口气,悬在半空的手掌几乎要落在她发顶,却还是生生停住,握成拳收了回来。正转身往回走,突然又听她哑着声开口道:“三殿下,你说,如果一个人愿意拿命来换你,他对你会只是利用吗?” 李儋元回头,正对上她一双困惑的眼,这是埋在安岚心里最难理解的一件事,尤其是在发现豫王的另一面之后,怎么想,也得不出答案。 前世,豫王领着勤王军冲进皇宫,李行渊被逼自缢而死,李儋元继位为康帝,李徽做了大权在握的摄政王。可谁也没想到,那时宫里竟然还留着徐皇后的余党。某一日,安岚进宫去找自己的夫婿,曾经效忠徐皇后的几名太监、宫女埋伏在过道上,没擒住豫王,倒是擒住了豫王的这位娇妻。 那天,豫王是从朝会上匆匆赶来,那群太监宫女自知活不了,索性豁出去以安岚的命为要挟,逼迫豫王服下他们准备好的毒药。安岚一直都记得,面对群臣的苦劝,李徽只是温柔地看着她,轻轻说了句:“莫怕。”然后毫不犹豫将毒药咽了下去。 那群叛.乱者根本没想到已经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会乖乖服毒,这时惊喜到几近癫狂,让安岚挣脱钳制跑了过去,然后那群人便在狂喜中被乱箭穿心而死。 幸好,太医来得及时,豫王并没有毒发而死,只是在床上昏迷了足足五天,每日都经受着百虫啃心般的痛苦。而安岚不眠不休地陪在他身边,流着泪对他说很多话,不停唤着他的名字。那是她上辈子第一次体检到什么是煎熬与恐惧,也前所未有的领会到:这男人竟对她珍爱若此。 李儋元听完这个故事目光闪了闪,然后轻嗤一声道:“也许他早知自己不会死,惺惺作态而已。” 安岚皱眉道:“可我守在他身边几天,那种痛苦不可能作假,所以毒药肯定是真的。而且那时他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,何必还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作戏?” 李儋元没有回话,只是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,也许前世的这谜团,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没法解开,安岚轻叹了口气,将落在软垫上的瓷杯捡起,仿佛自言般道:“算了,这些事,也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,不如不要去想。以后,我只信我看到的事实。” “安岚。” 就在准备离开的那刻,安岚突然听见李儋元郑重其事地叫了她一声,她奇怪地回头,看见李儋元手指交握,目光灼灼地定在她身上问道:“如果你真的确定,豫王对你只是利用,并非你这一世的良人,你有什么打算?” 安岚仿佛被问住,自从重遇豫王之后,她便一直在追寻问题的答案,却从未想过如果答案真的只写着算计和不堪,她又该怎么做。 她蹙起眉想了许久,才缓缓答道:“我也不知道,可我还有许多事要做,嫁不嫁人,嫁给谁,并不是最重要的事。” 姜氏的秘密她从未对李儋元透露过,他也默契地不去触碰她一直不愿提起的隐情。可这一刻她突然想明白:她对豫王的接近和试探,只是想得到一个真相。可那些对夫妻之情的激动与期盼,早已在这些年的时光里消磨,她不再渴望嫁给他,也不渴望嫁给任何人。 定好了所有安排,离下月初八还有十余天的时间,安岚便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,第二天依旧和李儋元一起去学子监听学。 可这一天倒出了件趣事,学子监里,不知从何处跑来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来,而且狐狸一般野性难驯,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