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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子自然也就清闲了下来。袁长卿被同年们拉出去吃酒会文时,珊娘便被大公主的一张请柬给请进了公主府。 大公主的公主府也在福寿坊,离珊娘家只隔了一条街。珊娘到时,公主府里已经先到了好几位客人。见她进来,大公主忙从水榭凉亭里迎出来,又拉着珊娘的手,将她上上下下一阵打量,笑道:“果然是探花娘子,跟朵花儿似的。” 珊娘嫁给袁长卿快有小半年了,自然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样,整天穿着一身耀眼的大红了。四月底五月初,正是春夏交际的时节,她便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衫。只见她外面罩着一件深紫色的大袖衫,里面是一条素白的高腰襦裙。襦衫上密密绣着一簇簇淡紫色的紫藤花,及至长裙处,则变成了层层叠叠的花瓣,然后飘然往下渐渐稀疏成淡淡的一抹花影——这套衣衫,看着就极费绣工。 大公主拉起她的手,极不见外地扯开她的外衣,看着那身绣工繁杂的襦裙一阵啧啧,又抬头问着珊娘:“这是你母亲绣的?” 珊娘一阵诧异。顿了顿,笑道:“京里消息传得真快。” 大公主也笑道:“原一个个背后都说,袁家老太太好算计,给袁大娶了个四不靠的媳妇,却再没想到,原来你家里竟是深藏不露。你家老太太这会儿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。” 说话间,原坐在凉亭里的几个贵妇们也都跟了出来。大公主干脆推着珊娘的肩在她们面前转了一圈,笑道:“看看,如何?”又道,“果然是天下闻名的玉绣,看着就不同凡响。” 珊娘赶紧笑道:“这可不是。我母亲才不愿意绣这种东西呢,她只愿意绣她想绣的东西。我这是梅山镇孤贫院的孩子们绣的,是她们为谢我母亲教她们刺绣,合伙送我们的礼物。”又道,“我这件还算好的,大公主该看看她们送给我母亲的那件衣裳。知道我母亲喜欢莲花,她们在黑色丝缎上面绣了一池的莲花,光是一瓣花瓣上面,就用了不下二十几种的白色丝线。”——珊娘没说的是,她的这套衣裳和五太太衣裳上的绣样,其实是五老爷给画的。 大公主听了又是一阵咋舌,回头看着身后的什么人问道:“白色就是白色,怎么还有几十种白色?” 被她看着的那个少妇不禁红了脸,害羞地抿了扭唇,这才细声细气道:“大jiejie不爱绣花,自然不知道,其实绣线里面,每一种大色都分好多种小色的,有些能分到几百种呢。” 这人原站在人群后面,珊娘一时没注意,直到她开口说话,珊娘才认出来,竟是个认得的——永宁侯世子夫人,沈氏。 二人目光相对时,沈氏看着她笑了笑,珊娘也回她一个微笑,然后拿眼往人群里一扫,却并没有看到永宁侯夫人,倒只见在场的都是二十至四十岁左右的女子,且都是妇人打扮,她心里顿时便有数了。 前世时,珊娘就知道,大公主学着外面的男人领头也起了个社,名字叫作“霓裳羽衣”——却是和袁长卿五老爷他们那些文会画社不同,大公主就爱个鲜亮衣裳,还爱个新鲜热闹,所以这“霓裳羽衣”社,只从字面上的意思就能知道,不过是个研究精美衣裳首饰,再加上一些吃喝玩乐的“纯玩社团”。 这些人,应该就是那个社里的成员了。 她扭回头,对大公主笑道,“我跟我们太太也学过一阵子刺绣的,光是看那各色丝线,就看得我快要瞎了眼了。拿我身上的这些颜色来说吧。”她指着裙子上绣的花瓣,“知道这是什么颜色吗?” 大公主凑过去看了看,笑道:“紫色呗。” 旁边一个年纪和大公主相仿的妇人也笑道:“该叫浅紫吧。” 于是大公主回头又把沈氏拉了过来,推着她道:“你老缩在后面做什么?人家十三儿也是新媳妇,怎么就没你这么放不开?” 沈氏无奈地看了珊娘一眼,红着脸小声道:“这是丁香紫。” “是。”珊娘冲她友善地一笑,指着那花瓣边缘处的一抹颜色又道:“那个叫丁香紫,这个叫灰紫。你们看看,两种颜色并在一处对比着看,好歹还能分出个浅淡来,可若单拿一根丝线给你认,谁又能认得出来?这两种颜色也就一个略深一点一个略浅一点而已,反正我是认不出来的。” “她能认得出来。”大公主笑着一推沈氏,又给珊娘做着介绍道:“这是我侄儿媳妇,娘家排行第九的,你叫她九娘就好。” 珊娘赶紧上前拉了沈氏的手,对大公主笑道:“我们认得的。”说着,冲着沈氏屈膝行了一礼,沈氏也赶紧还了她一礼。 沈氏虽是京城人,却是生得北人南相,眉目极是精致小巧。要说起来,珊娘的模样其实并不算出挑,偏她眉宇间有一股灵动之气,和生得极是漂亮的沈氏站在一处,竟是一点儿都不曾被比下去。 刚才跟珊娘搭话的那个妇人便笑道:“瞧瞧这两个新媳妇儿,两把水葱似的,倒把我们一个个比得更是面目可憎了。” 大公主笑道:“便是面目可憎,也是你,我可还年轻着呢。”说得众人一阵笑,大公主则又拉过珊娘,给她做着介绍道:“这是怀远伯夫人,你叫她一声九斤就好。” 显然这是怀远伯夫人的闺名。大公主跟人家是闺中好友,珊娘却是初次见面,她不禁一阵犯难。沈氏忙过来替她解围,笑道:“这是陆jiejie。” 大公主又一一给她引荐了在场的诸人。 前世时,加入这个社,曾经有一度还是珊娘的一个梦想。只是后来随着她跟袁长卿的冷战,叫她越来越封闭自己,越来越害怕被外人发现,她不过是表面的风光,所以渐渐的,她越来越不愿意出去面对人群了。为了逃避那些她不想去面对的人和事,也为了逼着儿女和袁长卿对她让步,她开始装起病来…… 那是前世。 这一世,珊娘大约猜到大公主大概是想把她引进这个社里的,所以才特意把这身看着低调却暗藏奢华的衣裳给穿了出来。 果然,在水榭里坐下后,不等大公主相问,“九斤姑娘”陆氏就先问着珊娘:“你这衣裳的花样很是别致,看着竟像水墨画一样,这真的不是玉绣?” 大公主突然想起什么,便问着珊娘:“听说是你母亲教的那些孩子?那这应该就是玉绣了。”又咋舌道:“你们这母女俩个,别人要个手绢大小的玉绣都得花上一大笔银子,你俩竟奢侈得拿来绣在衣裳上。” 珊娘笑道:“我们太太说,这种程度还不能叫玉绣。真正的玉绣,该看着有种精气神的,这个却只具有形而已。” “就这